话说宴至酣处,酒过三巡。丝竹声愈发热闹,席间众人谈兴正浓,话题不知怎地转到了西市新开的一家绸缎庄上。柳氏正强笑着应和一位夫人的话,钱氏则娇笑着向苏寒描述那庄子里新到的江南软烟罗如何精美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饮酒的赵氏突然“哐当”一声,将手中的酒杯重重顿在桌上。声音不大,却异常突兀,瞬间压过了周遭的谈笑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地投向她。
赵氏的脸颊因酒意染上两团酡红,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,直直刺向对面的钱氏。她豁然站起身,身体因激动和酒意微微摇晃,手指颤抖地指着钱氏,声音因拔高而显得尖利刺耳:
“钱氏!收起你那副狐媚样子!你当老爷真喜欢你?还是以为你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?!”
满座皆惊!
丝竹声戛然而止。敞轩里死一般寂静。柳氏脸上的假笑彻底碎裂,惊愕地看着赵氏,随即眼中掠过一丝慌乱。钱氏脸上的娇笑瞬间冻结,血色褪尽,变得煞白,惊恐地看向赵氏,又下意识地去看苏寒。席间宾客面面相觑,神色各异,有惊疑,有尴尬,也有看戏般的兴味。
苏寒脸上的温和笑意也淡了下去。他放下酒杯,抬眼看着赵氏,眼神深邃,辨不清喜怒,只那嘴角惯常的弧度,似乎更冷硬了些。
“赵氏!”柳氏厉声喝道,试图挽回局面,“你喝多了!满口胡言!还不快给我坐下!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我胡言?”赵氏像是被彻底点燃了,酒精和长久积压的怨愤冲垮了理智的堤坝。她猛地转向柳氏,声音更大,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,“大夫人!我的好姐姐!你装什么贤良淑德?你敢说钱氏那几盒‘玉肌散’里的名堂,你不知道?!你敢说你没在里头动过手脚?!那东西用得久了,可是会绝了妇人根本的!你好毒的心肠!自己生不出,就想拉着别人一起陪葬?!”
“轰——”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开!
柳氏如遭重击,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身体晃了晃,脸色由白转青,再由青转紫,嘴唇哆嗦着,指着赵氏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有眼睛里射出怨毒至极的光。
钱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尖叫一声:“什么?!你……你说什么?!”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,浑身筛糠般抖起来,难以置信地看向柳氏,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憎恨。
席间宾客哗然!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。看向柳氏和钱氏的眼神充满了震惊、鄙夷和探究。苏寒依旧坐在主位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柳氏惨无人色的脸,又掠过钱氏惊恐欲绝的神情,最后落在状若疯魔的赵氏身上。
“够了!”柳氏终于从巨大的羞愤和恐慌中缓过一口气,声音尖利得变了调,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,“赵氏!你这贱人!自己偷养外宅戏子,秽乱门庭,还敢血口喷人诬陷于我?!来人!给我掌她的嘴!狠狠地打!”
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早已得了柳氏的眼色,立刻从角落里扑了上来,一左一右死死扭住赵氏的胳膊。
“放开我!你们敢!”赵氏拼命挣扎,目眦欲裂,“柳金娥!你敢做不敢当!那戏子……那戏子……”她嘶吼着,想再说什么,却被一个婆子眼疾手快地用汗巾子塞住了嘴,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闷响。
“啪!”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赵氏脸上。
“啪!”又是一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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