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夏无疑是吸.毒了, 马亮和她也一起去警局配合调查。
一开始,路知忆是排斥的——毕竟她在警局的回忆算不上愉快,而且听说当年负责她案子的警官已经成了局长了。
但俞夏被带走时, 回眸望向她的那一眼,让她动摇了。
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呢?
因为毒.品的摧残, 本应充满生机和自由的眼睛,大多时候都被呆滞和绝望占据着。
可当她望向自己的时候, 却透出了一丝光亮。
似深陷泥潭的人, 在将要被吞噬之时对生的渴望。
那一眼, 看的路知忆胸口憋闷。
互联网时代, 没有事能瞒过镜头。
这边俞夏刚上警车,那边网络上便炸了锅。
“怎么会呢?我知道她们团, 感觉她们队长还挺好的啊。”
“禁止造谣!我们姐姐是禁毒大使好吗,造谣死全家!”
“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,上个月她参加某活动, 精神状态就不对劲!”
“楼上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!你当时看出来有事当时怎么不说呢!现在马后炮了!”
“再次重申!官方和工作室都还没有说话,造谣死全家!”
“这照片是我一姐妹儿拍的,爱信不信!还有, 楼上说话不带脏话能抽过去是吗!”
“......”
路知忆没心情关注这些, 一旁的马亮看的津津有味,仿佛这事是在对家店里发生的一样。
看到尽兴处,还低声和路知忆分享几句, 见路知忆没心情搭理他,就开始和开车的警察聊天。
“警官,我们怎么还得去呢?”
路知忆丝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——这没话找话的话术太拙劣了。
好在开车的警察刚毕业不久,有耐性和他聊:“就是配合做个笔录,毕竟是在你们店里抓得。”
路知忆闻言微微皱眉, 侧目望了眼身边的俞夏。
俞夏头靠着车窗,置若罔闻。
路知忆没有再说些没用的客套,直接道:“你是故意的吧。”
俞夏的肩膀颤了下,算是回答。
“为什么不去自首?”
俞夏低下了头,泪水落到了手铐上,良久才说了句:“害怕。”
路知忆瞥了眼坐在前面的警察,他应该听到了。
路知忆轻吁了口气,瞥了眼俞夏暴露在空气下的小臂,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给她盖上了。
路知忆其实很难和人产生共情,她看着俞夏,眼底没有同情,因为她不觉得俞夏需要同情。
她吸.毒虽然败坏道德违反法律,但侧面说明这些年挣得够多,有空同情她不如心疼下自己。
她也没有厌恶,更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嘚瑟,只是漠然。
她给俞夏外套挡胳膊,只是因为从小的收到的教育驱使。
那是易卜凡身体力行教给她的善良。
那些围在警局外严阵以待的“□□大炮”们,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刑罚。
娱乐圈的钱好挣是公开的秘密,大家都是凡世俗人,没人会和名利过不去。
一个已经小有名气的明星,却义无反顾的放弃了这两样,路知忆震惊之余其实并无不解。
钱难挣,屎难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。俞夏选择破罐子破摔,无非是受的委屈到了阈值了,她吃不下了。
娱乐圈,名利场,表面浮华,但其实根本经不起深究。
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走完的孩子,带着对镁光灯的向往,或主动或懵懂地走进了名利场。
尚未成型的三观被镜头的闪光灯粉碎、重塑;最后带着一个被人设计的近乎完美的人设,走到了台前,说着自己都觉得荒唐话,却成了屏幕后无数人狂热的对象。
有比这还荒唐的事吗?
“给,”马亮递给了路知忆一个墨镜,“快到了,要不想眼睛被闪瞎就把这玩意儿带好了。”
路知忆接过墨镜,望了眼俞夏,她一直带着墨镜口罩。
下车后,路知忆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进的警局。
闪瞎眼的灯光和□□般的话筒不要命似的往俞夏脸上怼,连带着站在她身边的路知忆一起遭了罪。
好不容易进到了大厅,路知忆下意识摸了摸口袋——完蛋,手机呢?
外面都是记者,出去找根本不可能。
正当她茫然地站在大厅的时候,身后传来一个男声:“路知忆?”
路知忆循声望去,一位身着警服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,身量高挑,比路知忆还要高一个头,五官精致立体,眉眼深邃,这副长相说是演员也不为过。
有些眼熟。路知忆飞快地在脑子里回忆着,最后得出的答案她自己都不太确定:“许天泽?”
“嗯,”许天泽笑着点了下头,“这么多年了,没想到你还记着我。”
路知忆讪笑了几声,说:“班长大人貌美如花,我想忘也难啊。”
话音刚落,两人就默契地沉默了。
一来时过经年,二来两人确实没有很熟。
这要是以前的路知忆,她能拽着许天泽从穿开裆裤聊到现在结婚没,但那是以前。
“你的事我听说了,都过去了,别太困在以前了。”
路知忆抬头对上了他宛如长者劝学的神情,扯了扯嘴角:“班长,你还和以前一样。”
一样不会聊天。
“走吧,和我去做个笔录吧。”
路知忆一愣,没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。
她这才意识到,从前那位满身书卷气的少年,现在是一位人民警察了。
路知忆对询问室有阴影,坐在那个位置上浑身不自在,好在许天泽问的不多,没过半个小时她就出来了。
但她没想到,前脚刚出来,后脚就又被叫回去了:“路知忆,你方便帮我们个忙吗?”
“?”
许天泽追上来,满眼真挚道:“俞夏什么也不说,说想见你,我们问了下领导,领导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