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小就没了父母,自我有记忆起,我一直跟着哥哥长大。
亲情是什么?我不知道,也从未体验过。
反正,不是哥哥瞥向我时平寂波的眼,不是我想吃糖时不理会我的渴望将我牵走的手,也不是我从来盼望着却得不到的温暖怀抱。
也许是怀有生下来没多久就被丢弃的恐惧,养成了个敏感的性子,我被迫听话、懂事,尽量不添麻烦,只为了,不会再次被遗弃。
可在帮助到哥哥的那刻,我分明感受到他淡漠的情绪产生了波动,即使那是细微的,却是温善的。
小孩子天性都是渴望温暖的。
他身上溅上的血是热的,他的怀抱是暖的,眼神也是柔和的。
于是,我义反顾地扑向了他,像是这么多日子里风吹雨打的凄冷,都在融进他的怀里时被抵挡在外。
当被带去买糖时,原先对哥哥的冷漠产生的害怕、畏惧,在尝到嘴里浸润的甜时,都转化为喜欢与愉悦。
小孩子嘛,就是那么好哄,一颗糖就粘合了之前漏风的关系。
小时候一直跟着哥哥一起,杀人越货好似成了家常便饭,我努力地帮衬着哥哥,替他包扎伤口,学习医术,连买到糖时都会给哥哥留下一半。
我学习着,扮演着一个乖巧、对哥哥有用的妹妹,就像哥哥操纵的傀儡。凭此增加哥哥不会丢下我的筹码。
当我认为在哥哥心中已经很重要时,一次试探让我失去了这种盲目的自信。
我佯做向往地提出要加入星之队,本以为哥哥会生气,会愤怒我要离开他,明明我们现在一起生活的很好不是吗?
出乎意料的,他同意了,并且十分赞同。
静观着捧着的诗集,我的面容是平静的,纸页却被我攥得死紧,低垂着眼一言不发。
原来,我依旧被摆在可有可的位置,他并不在意我的离去,甚至我幻想着,如果有一天我不听话了,不懂事了,哥哥是不是就会把我丢在这人依靠的归虚梦演里,不顾我死活。
没有人管顾的孩童在艰难的归虚秘境里是什么下场,没有谁比四处奔波的我见识的更多了。
小孩子的想法往往有种单纯的固执,惧怕在各样胡思乱想中一点点放大,将我的助与惶恐限延伸,从而激发了面临被丢弃时思想的保护机制。
我要和哥哥永远绑在一起,相互依靠,谁也不丢下谁。这个想法根深蒂固。
我抓住了机会,在哥哥夜半惊醒的时候,轻轻的抱住了他颤动的身子,企图同时温暖到两个人。
他也拥住了我,两个依的人,环靠在一起,这漫漫长夜,好似也不难捱。
自那之后,哥哥总是喜欢揽着我,我也喜欢哥哥依赖我的感觉,与他逐渐亲密间起来。
只是,到后头,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,我总能感知到哥哥堵住我的唇,在我呼吸不畅时,将舌伸进来在我嘴里作乱,双手更是把我箍在怀里,仿佛要将我融进骨血里。
迷蒙的我欣喜着,哥哥与我相贴地如此紧密,是不是说明他觉得我重要了,离不开我了。
后来从书中了解到男女亲密的这种情感,叫做爱,可我们是兄妹,理应只有亲情。
我不懂两者之间的区别,只知道我依赖哥哥,信任哥哥,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,共同在这个归虚秘境里求存。
于是,我跟随着哥哥跌跌撞撞地长大,将爱意藏了很多年。
可时不时地,我也会将心中汹涌的喜欢表露给他听。
秋千要两个人一起坐才圆满啊,紧贴的肢体,两颗相近的心。
哥哥会用宽长的手指包住我,与我十指紧扣,我靠在他身侧,将天长地久说与他听,在静谧的氛围里,我能体味到温馨。
哥哥中的毒我虽能解,但仅能应付第一阶段罢了,第二、第三阶段我也拿不准该怎么办。
明明归虚里人人几乎都是自私冷漠的,我也不例外,却在看到他中了这种解的毒时,还是奋不顾身的救了。
大概,我不想失去唯一一个,疼我、爱我、待我如珠如宝的哥哥吧。
人在体会那么多困苦磨难后,遇到一个珍视自己的人时,也许,都不想放手吧。
况且,我因为救哥哥你落下一身病痛,你再也舍不得丢下我了吧。
长大了,小时候的糖对于现在的我就没有吸引力了,可我还是会要哥哥买给我吃,看他清隽的眉目切近,眸里涌动着一泓温柔春水,轻缓地撬开我的唇,伸进他的温热与我争糖吃。
我如此心驰神往,想热烈地回应哥哥,却始终牢记着要做一个听话的傀儡,只能乖乖的任由他卷起我的舌尖舞动、交锋,着迷地痴缠在一块儿。
糖,甜的腻人,但可凭他回甘。
犯病时,哥哥会微不至地照顾我。
我享受着,沉迷着,会佯做吞不进汤药,而引得他来哺喂我。
明明那么渴求着我,哥哥的眼中却始终闪却着挣扎、奈,仿佛与我欢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。
可与我激烈缠吻的唇舌出卖了他,揽紧我的手出卖了他,克制不住在我颈上、锁骨上流连不止的举动出卖了他。
我的哥哥,真是矛盾的可爱啊。
可为什么会如此矛盾呢?是我没有明确表达的心意吗?
干脆,就写在手记里好啦
我想与哥哥缠绵在一块儿,在一面镜子前,将彼此情动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,你会瞧见我眉染旖旎春色,绽放自己最绮丽的一面,吟出最动听的音符。
你会用那双修长有力的臂弯轻巧地托住我,我会望见你经络缠绕的手掌一寸寸爱抚我莹白的胴体,燎起我心里的荒原,我会瞥见相连的交接处,那是我们真正骨血相融的见证,以最亲密的姿态拥抱着,抚慰着,纠缠着。
我想褪下所有衣物,以紫缎裹身,仅遮住雪嫩的一半浑圆与身下私密的接纳地。将自已当作礼物献与他。
感受他炙烫的呼吸缭绕在我敏感的耳侧,温柔地吮咬我的耳垂,依次宠幸过我的唇瓣、脖颈、锁骨。
然后像拆开礼物般,耐心地缓缓一圈一圈解开束缚我们的绳索,将我一点点展示在他的眼底下。
我们的灵魂都是火热的。
他的身躯会紧绷得像是上弦的弓箭,每一下都能带来最强劲的冲击
我的脸颊会泛起红晕,双腿发软,不由自主地夹紧他精瘦的腰肢。
那样近距离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,我能够感受到哥哥滚烫的体温,他身体内每一寸的肌肤,每一缕血液,每一条脉搏,他剧烈的喘息声都会清晰地传递到我的耳畔。
我知道这是一种很羞耻的行为,却又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。
我渴望他的亲昵,沉醉他的抚摸,憧憬他的温度,那些欲望,如同一朵罂粟花,在寂寞的夜晚悄悄盛放,散发着诱惑迷离的香味,即使那是罪过的、遭人嫌恶的、会受人唾弃的。
我却依然乐此不疲地渴盼哥哥你。
我想……
这些,都藏在我的手记里,等待哥哥的发掘。
至于怎样不经意地让他发现,我并不担心毕竟,有傀儡在呢。
与哥哥那么相近的气息,即使它藏得再深,都不用看,我也能找出它的准确位置。
只要摊开纸页,故作有其他事离开。我相信它不会放过这个窥探自己妹妹秘密的好机会。
当哥哥急匆匆地赶回来,轻声唤我时,我明白,他终于敝开心扉,准备不顾一切地接受我了。
我雀跃着,期盼着,与他一起体验醉生梦死的感觉。
可却在中途被突然闯入的人打断了,我与他的欢愉,凭空腰斩。
哥哥匆忙地帮我穿好衣服,将我护在身后。
与那老头一打照面,哥哥的脸色便是十分难看。
两人相对言,像是沉默地对峙。
直到那人出声,叫哥哥单独跟他谈一谈。我警觉地拽住了他的袖子,用眼神乞求哥哥不要去,直觉告诉我,这个人的出现会带来很不好的结果。
老头扫了眼我,目光倏地定在我的脖子上,褶皱横生的脸又裂开一道道缝隙,那里面喷涌出愤恨的岩浆,将他面皮儿烧的滚烫。
似是难堪极了,转身走出院外,气盛地喊了一句还不滚出来!″
哥哥回身,拍拍我的肩膀,安抚地说:别怕,我去去就来。
我睐向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之后……
之后的事……我站在辽阔的草原上,悲戚地回想着,脑中记忆如朔雪回流,纷乱着杀奔而来。
是哥哥回来后,我得知被送去星之队的消息
是那老者自称以后就是他们的师傅,还为我改了名
施…夷光……像彻底地抹除以往存在的痕迹,连名字的权利也被剥夺掉。
是哥哥寥落的眼
是我苦苦哀求的哭声
聒噪着,在我脑海深处一直回荡,连带着我的心绪也久久不能平息
这些困苦的回忆飘散离去,我的脑海一片空白,恍惚了这么多天,我才下定决心般接受一个结论。
我被哥哥抛下了
丢在这个谁人不识,陌生的队伍里。
小西施!终于找到你了。″一个清爽的少年音由远及近。
我睇向那声音来源处,空荡的脑海里又浮现起初见这少年的情景。
你叫什么呀?″少年笑吟吟地问
我…姓施……至于本名嘛,已经很久没用过了……″不知为何,我不想说出紫茉、施夷光这两个名字,或是并不想接纳自己被抛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,只想躲回哥哥的背后,像是从小养成的习惯,被剥落下丢往外界时,只会本能地瑟缩着,抗拒着。
那叫你施施好啦″少年很是热情,似是并未看出我隐隐的排斥。
哦,对了,我叫东方曜,将要闪耀天际的曜″他挠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可以称呼我为队长″
人有点自恋,但还不。
从善如流地,我顺他心意地笑道闪闪发光的队长,你好″莫名其妙地,我很快接受了他对我的示好,甚至对他有种道不明的熟悉。
后来,被调职为卫生员,却时常犯病,队里的其他人对我的医术存疑,认为自己的病都看不好的人,还能医治别人吗?
曜却力排众议,一直为初来乍到的我辩驳着,我也没辜负他,用实力睹住那些议论纷纷的嘴。
只是我性格孤僻,不爱与人交谈,大家都不愿与一个连名字都不透露的人交朋友。
甚至,还给我起了个名字病西施″认为常常犯病的我只会拖累小队任务进度
或是挪揄、或是嫉妒,或是讽刺,扬言我病时颇有西子之态,病柳之风,故得了这么个称号。
曜也跟着这样喊我,却不是他们那种带有恶意的含义。
少年曾认真地与我说你很漂亮,就算生病了也很好看,西施这个名字,为什么不能用来称赞你呢?
我倒不知该说他是不是太天真,听不出别人嘲笑的意思,沉默须臾,我想,或许也是一种开导吧。
这个傻小子总是冒冒失失的,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,还说什么要永远站在我前面,幼稚的哪像个队长。
我失笑着,在他从高楼上摔下时,用紫缎拉住了他诶,我在你身后呢。″倒不是想做他后盾的意思,只是这家伙总是明里暗里地维护我,不能一点儿也不回报人家吧。
在完成任务后,队伍在野外烧火做饭,我隔着世俗的焰火,将他遥遥相望。
看着他忙里忙外,纯粹的笑容如这火焰一样的炽烈。
明明他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,为何总如飞蛾扑火般贴近我,即使偶尔黯然神伤时并不想理会话多的他,也不会生出嫌隙而冷落我。
我总认为,人不会缘故地去靠近另一个人,如果有,也只会是因为利益。
想看透他的虚伪,怎料他纯净的令人刺眼,经过那么多时日的相处,始终真诚热络,剥去皮囊透出的俨然是表里如一的初心。
晚间共览星辰时,我站在孤寂的阴影里,凝望着璀璨如星的他。
回想着他对我的告白,不禁苦笑,这样明媚的少年,深陷污泥的我何德何能得到他的喜欢呢?
追逐哥哥己成为我的习惯,戒不掉、改不了,如日日生长在体内的毒瘤,长在心腔里,再也腾不出其他位置去容纳他人了。
可看他依旧是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劲,与其让他作茧自缚,不如让他彻底死心。
回忆中,那个声音冰冷地不像我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,现在不会,以后也不会,你在我眼里,不过是个可有可的陌生人罢了。″
你根本就不了解我,说到底,只是对我皮相上的喜欢,又怎会看透我的本质早已烂透。
目送他落寞的背影,心里也空落落的。
一日正在午休,熟悉的气息悄声息地接近,娴熟地为假寐的我盖上毯子。
我立即惊喜地睁开眼,从来只敢躲在暗处关注着初来星之队的我,待我想去寻,却立马远离,今天怎么突然挨近我。
待扫到东方曜的面容,我不由一僵,化作他才敢靠近我么?
但我出于习惯还是拉住了他的手,欣然问他你怎么来了?″
观他神色稍显不自然,我眉目一转,才记起哥哥操纵的傀儡是顶着别人的脸来与我相会。大概他并不高兴我与他人那么亲近吧。
但我才不理会呢,手牵得更紧,谁叫你丢下我还一直不来找我,就要气气你,我坏心眼地想。
你……还过得好么?″他紧张地睐向我。
废话,没有你,过得当然不好了。
心里腹诽着,面上却是一片悲苦之色“唉……其实来这里久了,我真的很想我的哥哥,他却不愿接我回去。″
垂着头,瞥向他猝然捏起的拳头,我暗笑着等待他的回应。
茉茉,也许……也许你对你兄长的感情只是短暂的依恋,你以后……还有更美好的未来,跟他一起只会自讨苦吃……″
一出口就暴露了,我可没和别人说过这个名字哦,不过…关心则乱,也理解。只是……哥哥的顾虑是这个么……
我轻笑出声,打断了他的话。
从爱上自已的兄长时,我就已经踏上穷途与末路,再也回不了头了。
我灿笑地,走近他,再一次地表明自己的心意。
向我的哥哥。
我爱他,即使他杀人如麻,我爱他。″
即使他冷漠自私,我爱他。
即使…他是我的哥哥,我也依旧爱他……″
你…明白么?″
一字一句从我唇齿间碾出,像道震撼人心的惊雷,劈向他,让他悲喜交加,再也法再动于衷。
我推开颤栗的他,冷冷地掷下一句别跟上来。″
我知道,他一定会按我的猜想,违背我的意愿。
来到川流不息的街巿,我按照哥哥演示过数次的方法,引诱了一个居心不良的男人。
他淫笑着靠近,就在其要意图不轨时,就在哥哥的傀儡即将按捺不住要冲出时,我云淡风轻地洒下药粉,迷晕了他,然后驱使紫缎,勒死了他。
转过身,我缓步,抱住了怔愣的傀儡,感受着他一下比一下猛烈的心跳,那是与哥哥同频共振的心动。
哥哥啊,让你烦扰的阻碍,我亲手斩断了,我呢,从来就没有光明的未来。
所以,你愿不愿意,与我共赴深渊呢?
我向他发出了邀约
他,同意了。
像尝腥的猫儿,我依依婉转地煽惑他,哥哥吻向我扬起狡黠一笑的唇,我们携手奔进癫狂中。
舒畅地捅破世俗的窗户纸、道德线,我们紧密地贴合在一起,轻盈地,荼蘼着,跌进违逆人伦的漩涡。
我啊,是诗经里的遗孤,是二十四书里最惊世骇俗的久病史。
我们淫靡地交迭着,死心塌地地体会这背德带来的灭顶快感。
似体味,最后的声色犬马。
以至于隔天听他说分别时,我平静地睇向他淡漠的眉眼。深深地将他俊逸的面目镌刻入里。
为什么不能与我倾诉呢?
纵使你说得再情决绝,与你生活多年的我,还不知道你话里有多少是假的、是言不由衷的吗?
我一直以为,这条罔顾伦理的路,即使再举步维艰,你依然会拉紧我的手,一条路走到黑。
才发现,我是在挟冰求温,抱炭希凉。如此的徒劳力。
纵然我再矢志不渝地奔向你,可眼睁睁地看着你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权衡利弊,也是会累的。
路那么黑,没有你搀扶,我会摔,会疼,会哭。
一次又一次被你抛下,我一往前的勇气也会被消耗、消失直至寻不到一丝踪迹。
哥哥啊……我最后泪眼朦胧地望你一眼
之后,转身,离开。
魂不守舍地走了许久,我不知怎的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孤亭内,也许那里的月亮最圆吧。
只是……再也没有能一同观赏的人了。
蓦然,暼到一个黑影,我慌乱地抹泪,妄图遮掩此刻的狼狈。
却见一方帕子递来,往上瞧,是真正的东方曜。
我失声片刻,正想问他怎么也在这。
他却先出声,落寞地笑失恋了,天天过来瞧月亮,没想到遇到了你……″
不禁打消了他跟踪我的念头,毕竟人家又不像我一样,被拒绝后还恬不知耻地勾引。
我们并肩而坐,缄默地看着月亮,在这种快被抽干空气的窒闷中,我终于受不了这种氛围,想要夺路而逃。
他却率先打破了沉寂,曜淡淡地笑你知道么?我从前啊……被人短暂地收留过,她对我很好很好,谁欺负我,她就帮我报仇。″似陷入美好的回忆,少年曜石般的眸子都淬上了光。
可话锋一变,他侧了侧头,睐我一眼所以啊,我很喜欢她,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她,保护她,可她……″微微有些哽咽,他的眼眶染上红,盯着我她说不喜欢我,叫我离她远点儿,看她难受了,我都不敢靠近她,怕惹她生气……″
我歪着头,一脸懵然地睇向他,不会……是我吧?可我也没记得,收留过人啊……
俊朗的少年通红着眼眶瞧望着我,珍珠大的泪啪嗒″一声掉在我的手背上,温度烫地惊人,好似带着似有若的指责,控诉我的薄情。
对了,我以前受伤体弱时会化作小狗的外形……″像是才想起什么,少年抽着气补充道。
药…药?″我顿时惊愕住了,扫向他额头上一小块儿伤痕,药药也有,怪不得……怪不得总觉得他有点熟悉。
是曜曜″少年小声地抗议着
我不禁语凝噎,人家小狗??直叫,你天天口齿不清地喊要要要″才干脆叫你药药算了。
阿茉,你怎么了嘛?为什么这么难过啊……″他细致地用帕子搽去我的眼泪,明明自己一直在丢脸地哭,还在照顾我的情绪。
干涩的眼不由地又酸疼了起来,却还在听他喁喁不休。
阿苿,伤心也好,难过也好,我会一直陪着你,爱着你,即使……即使你不相信我,那你也应该相信药药吧,小狗是永远不会丢弃主人的……″
明明说着这么幼稚的话,明明是磕磕巴巴地解释,却成功打开了我的泪泉,眼泪止不住地掉落,从方才离别时一直压抑的情绪在此刻,在他的话里,委屈地决堤。
我扑进曜的怀里,紧紧扣住他,像缺水的鱼抓住生命的泉。
感受着少年的手轻柔地一下下抚过我的脊背,我这颗朽木又生出了零星的花。
靠在他肩上,我哭地可怜极了真的不会丢下我么?″
他吻掉我不停滑落的泪,一次又一次,不厌其烦,舌尖轻轻地舔舐我的面颊,搭配上曜石般干净清透的眼,看起来真的像一只爱主的小狗。
狗狗认真的宣誓,像是一场浪漫真诚的告白我很笨,也没有多少耐心,″
才不是,对待我,明明耐心爆棚。
做事时常,半途而废…但喜欢你,我一直坚持朝朝暮暮。″
望向他诚挚的眼,我心慌意乱却又手足措地伸手拦住他即将贴近的唇,拽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肯下沉
可我…我并没有…那么好……而且也可能……不会喜欢你啊……我根本就…不配……″眼里含着雾蒙蒙的悲怆,我磕磕绊绊地解释,企图让他明白我根本没有那么完美,怕他的幻想在接近我后落空。
在小狗眼里,主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,完美的,我了解你的过去,也知道你的性情,我想融进你的生活里,我们谁也不丢下谁,不好么?不喜欢也没关系的,我喜欢你就够了。阿茉,你愿不愿意…给一个让我陪伴你永久的机会……″
少年被捂着唇,话语含含糊糊的,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执着,他是真的,愿意与我共度一生,永不言弃。
在目睹我所有的一切,看穿了我平静伪装下的脆弱,还是愿意拥住我,告诉我,愿意永远陪伴我。
掌心有温热扫过,我惊地撤下拦他的手,也迎下少年渴望已久的吻。
没有推开他
毕竟,他是缓解我孤独的良药
这种想法,自私过分
但是他说过的,不介意
我当真了
………………
归虚梦演里从来都没有好人,四处流浪漂泊的我一直坚信着。
作为被遗弃的孤儿,遭受过数次责骂、唾弃、白眼的我深有体会。
艰难的环境里,人心里滋生起腐败、黑暗,将自身所受的苦难,渲泻在辜的人身上,很不幸,我恰恰在其中。
但我并不是力还击,相反,即使瘦弱地可怜,我也会化作兽形,凶狠地嘶咬他们,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,能够自由切换人兽形态。
兽态本是一只威风凛凛的恶狼,却实在瘦骨嶙峋的厉害,欺负我的人反而不怕,猎奇般地作弄、伤害我,仿佛,听到我凄惨的哀嚎,他们悲苦的人生就能得到快慰似的。
深受折磨的我只好拼命地咬住其中最弱小的人,任他们踢踹、毒打也不松口,直至鲜血淋漓也死咬不放,这才让其真正恐惧起来,抛下同伴逃走,害怕自已也被这样攀咬。
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了,我才脱力地松开发麻的牙口,任那人哆哆嗦嗦地跑掉。
每当这样耗光体能时,我既不会变回人形,也维持不了狼的形态,只会缩小成一只可怜的幼犬。
掩盖在杂草丛生的角落,我助地想,也许,就快结束我悲惨又短暂的一生了吧。
可能,是老天终于肯低下头可怜我了,神志不清中,我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。后来,我才知道是采药的她发现了血流如注的我,将我带回家去医冶。
不在意我脏兮兮的模样与营养不良的体形,明明那时的我也称不上可爱,却如此有耐心地为我疗伤清洗。
随后也照顾着我的吃穿,从未被如此善待的我,警觉着,怀疑着,却如此满足。
贪恋她读书时,让我趴在她膝上,抚摸我时的恬静时光。
贪恋她时不时唤我,即使误解了我的名字,但也让我有了归宿感。
贪恋她带着栀子清香的怀抱,浅浅的鼻息洒在我身上,很是惬意。
只为这些微不足道的温暖,孤苦依的我渴望着,享受着,然后,可自拔地爱上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