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深,四处都是静悄悄的,惊蛰已过,谷雨将至,夜里的虫嘶声也起了。
点着一支烛台的营帐内,吴响正对着烛火看书。
有侍卫来报,“将军,那日见到的女子有信儿了。”
吴响放下书本,正襟问道:“可打听清楚了?”
“打听清楚了,那女子穿着的是秦王府的下人服,是下等丫环的衣服。”
“秦王府?我就说她那身衣裳看着眼熟。果真是见过的。”
“只是属下再去打听是谁的时候,他们都说没见过,这有些奇怪。”
“哪里奇怪?”
“秦王府里下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,按理来说不存在不知道的情况。但是我仔细跟他们形容了,他们竟然还是说不认识。”
“难道是偷偷拿的?”
“有这个可能,不过秦王府不比普通地方,下等丫环难得能出王府,就算要出去,也得层层报备,不可能偷偷跑出来的。”
“那丫环能直接翻墙出去,还能踹开那么厚的大门,想必也不能是普通人。秦王府里有没有力气比较大的丫环?”
“这个属下也问了,但是他们说的那个女子体型高大,跟我们那日见到的瘦弱女子绝不是同一个人。”
吴响默然看着前方,手背托着下巴,思索半晌。
“难道不是秦王府的人?”
“这个似乎也不太可能,她毕竟穿的是秦王府的下人服,若不是秦王府的人,却能偷到秦王府的下人服,怕也不是什么小人物。”
“嗯。你先下去吧,我再想想。”
“是。”
侍卫刚出去,又进来了。
“将军,谢长老来了。”
“快请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
从门口进来一个胡子花白、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,他穿着虽有些破烂,侍卫却对他很是恭敬。
“吴将军,好久不见啦!”
吴响连忙站起来,“谢长老,好久不见,快请坐!”
谢长老也不客气,落了上座。
“吴将军突然找我过来,是那件事有眉目了?”
“正是。”吴将军对侍卫说道:“去门口守着,没有我的命令,不准让任何人进来。”
“是!”
看着侍卫出去了,吴将军才开口说道:“我先前查到的那处别苑,几经周转之下,发现确实是在阿姐名下,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。前两天我正要带人去看看的,结果在里面发现一个瘦弱的女子,我担心打草惊蛇,便没有拦住她。她穿着秦王府的下人服,我派人去查询过了,王府里并没有这个人。”
“秦王府?”
谢长老抚摸着花白的胡须,眼睛微微眯着。
“正是。”
谢长老半睁着的眼睛一迷瞪,似乎是想起来什么,但什么也没有说。
吴将军接着说道:“若她不是秦王府里的人,又是什么人能偷拿到秦王府的下人服呢?或者说,她为什么要穿秦王府的下人服呢?”
谢长老放下手,眼睛散发出笃定的目光。
“先不要下定,我让人看看去,你把那女子样貌画一副画给我。”
吴将军从面前的案几上拿起一副画递给他。“早画好了。”
画上画的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瘦弱女子,头发简简单单的用发绳扎起来,脸上带着面纱。
“这看着实在是平平奇,找起来怕是很麻烦了。”
“我也正是这个原因,才找你来。禁军不方便出面,所以需要乞帮的帮忙。”
“明白了,我这就让人去找,若是有迹可循,立刻告知与你。”
“那多谢谢长老了。”
“将军与我客气什么,都是为了沈小姐。”
吴响背手而立,“找了二十年了,总算有些希望了。”
谢长老有些怅然,他将画像仔细叠起来收好。
“将军,这么多年,你也辛苦了,为了找到小郡主,一直操劳着,沈小姐在天有灵,定会保佑小郡主的。”
吴响垂下眼眉,勉强笑了一下。“但愿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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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芊芊再度醒来,已经是深夜了。
她身体很虚,她还是有些操之过急,在体力还没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的时候,就去进行体能训练,果然还是有些过头了。
她缓缓睁开眼睛,轻轻眨了两下,她记得自己是在管淇玥眼前晕倒的,想必现在管淇玥怕是已经不在绸缎庄了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这次没能跟管淇玥谈妥,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了。
她掀开帘子,刚想开口说话,就见眼前围着一圈人,让她不禁下意识的身子往后倾倒。
除了林帛、赵凌志之外,还有金掌柜和管淇玥。
管淇玥离的远,她正在跟赵凌志说话,声音小的沈芊芊都听不到。
见她醒了,金掌柜连忙欣喜的去喊管淇玥。
“老板,沈小姐醒了。”
管淇玥听到喊声,立刻住了话语,起身走过来。
她将手背放在沈芊芊额头上试探了半天才拿开。
“没烧了,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,煎好了就拿过来。”
“是。”金掌柜出去了。
沈芊芊有些惊奇,这是什么情况?
管淇玥不仅没走,还一直等着她醒过来。
她刚想起来,就被管淇玥按下了。
“先躺着吧,你的身上实在是太虚了。”
“管老板,武林县的桑叶确实是好桑叶,还请你——”
她还没说完,便被管淇玥打断了。
“听我的,万事等你好了再说。”
沈芊芊还想再说些什么,管淇玥示意她噤声。
白天管淇玥发火她是见过的,怕惹恼了管淇玥,沈芊芊还是乖乖的躺下了。
金掌柜端来药,沈芊芊想伸手去接,却被管淇玥先接了去。
她舀着汤勺,轻轻吹动着。“来,先喝一口看烫不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