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水,淮水,轻喃这条河流的名字,只觉唇齿之间满是温柔。
这应该是大多数淮河流域,沿岸居民的真切感受。
淮河大水是沿岸受灾人民的剧痛经历,可这里的人也都是从小吃淮河水长大的。又爱又恨间,还是爱的更多一些。
自古描写淮河的句子数不胜数,但大多都不是三河尖这一段。
1998年6月,皖省、豫省交界的小县城,正是农闲的季节。
排洪站点墙壁上,伟人亲笔“一定要把淮河水治好!”。
连日来的燥热,排洪站下面的水库都露出河床了,站楼里今天也没人。
十几个放了学没回家的孩子,就在排洪站下面干涸的水库玩耍。要是蓄洪期,这里的水都是满的,上下落差十几米,站里天天有人看守,就是怕这些兔崽子,天不怕地不怕的下水。
如今干涸期,排洪站看守的也懈怠了,隔三差五的来固守。
十几个小娃子踩点过的,知道没人,欢呼一阵,都把书包放在地上,让几个小点的女娃子看着,男孩子都脱光了下水捞鱼。
从小就在水边长大的孩子,水性都好,几乎大人一个眼不,这帮小子肯定是在哪个水塘里。
当然像今天这么大胆,跑到淮河排洪站的水库,这是非常少见的。淮河哪天不淹死人?经常上游往下漂死人,有的还是被绑在木板上,被惩罚的。
一帮光屁股的小孩,在干涸的淤泥裂缝里掏泥鳅、捉黄鳝,个头大点的扑腾到中心的大水坑里,那里还有很大一片积水塘,里面能留下的都是大鱼。
庄子上前几天就有人,逮到一条上百斤的大鲤鱼。几个人高高兴兴抬回家,被庄子上的老人拿着拐棍敲打,说鲤鱼都快成精了,吃了会遭灾祸。最后百斤大鲤鱼被放生到淮河了。
这帮小子里带头的那个墩子,就是逮住大鲤鱼的那家的小子。放学回来听大人说,当时心里就惦记上了,想着哪天自己也逮一条更大的。
这不,小不点的小子,都撅着屁股在翻开裂的淤泥,墩子就和几个般大般小的,在水塘里搅浑水。
水一浑,这鱼在水底就呆不住,俗话说浑水好摸鱼。
就在男孩子都在水塘里折腾的时候,女娃子也不闲着,到处采摘野菜,小花花。
野菜拿回家,搁点油滋啦炒着吃,味道喷香。小花花编成花帽,比男孩子用柳树条编的好看多了。
女孩子,在审美这一块,永远比同龄的男孩子更有层次。
墩子有个妹妹叫柳柳,刚上一年级,已经8岁了,这个年头上学都比较晚,也没有幼儿园、学前班一说。
猜丁壳她输了,只能留下一个人看着十几个书包,手里拿着哥哥编的柳条帽,憨笑着看着池塘里叽哇喊叫的伙伴。
抬头看着西下的日头,还很刺眼。高高的排洪站挡住水库,一半的暴晒。
水库那边就连接着淮河的支流,虽然关闭了,但是还是有一些细小的水流进来,不然水库哪里会有一个水塘。
突然,柳柳看到排洪站下,有一个白色的东西,像磨盘似的,雪白雪白的。
看看跑远了的小姐妹,和远在水库深处的哥哥们,她就一个人顺着阶梯,走向那边。
走近了,才会觉得自己很渺小,抬头是很高很高的石柱、钢铁闸门。在长满苔藓的水泥柱下,一个白色的龟壳露出了大半。
柳柳走过去蹲下来,一点我不知道害怕:“老龟,你好大呀,你怎么是白色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