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去哪儿?”
“你到底是谁啊?”
“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?被人追杀?背了无情债了?”
周围是一片密林,夜晚的风吹过,撩起阵阵松涛。
谢芜村听不到他的回答,又问:“好歹我们要在一起一段时间的吧,你打算要一直这样不理我吗?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,”他倚着一棵挺拔的松柏,拿手遮着眼睛,靠着指缝去望那一轮遥不可及的月,“反正你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。”
“为什么呢?”谢芜村也隔着指缝去看月亮,“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啊。”
“你看月亮,不要看我。”
“你说你最后一个看见的是我,是在什么时候?”谢芜村总觉得他们说话时那点气压特别低。
这和在黑暗空间相处的方式大相径庭。
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要没了,所以没什么兴致来敷衍我了么?
“那些事不提也罢。”放下手,他抱臂立在风声中,秋风萧瑟,吹得衣袍乱飞,不知不觉连累着冷气裹了一身。
再一次风起时,谢芜村发现这具身体手上多了把灵流汇聚的伞。
没有伞面,只是白骨状的骨架。
这把伞握在手里出奇的和谐,使得阴森可怖伞骨多了一点自命清高的傲气。
如遮阳般,谢芜村看见他把伞端端正正打在头顶,随后——
破空之间,谢芜村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,伞柄已经没入温热的胸膛。
伞顶离他的手只有几公分的距离,悬浮在空中,闪着奇异的光。
那边的人却只是轻轻松松笑了,丝毫没有痛苦的痕迹。
他甚至没有动,谢芜村就看到骨伞在一寸一寸消失。
“亭月,为什么要跑?”
他走进几分,直逼亭月。
“因为看到你就恶心。”
亭月也不跑,只一副厌恶的神色,对着他没什么好耐性。
“你是怎么跑出来的,是谁帮的你?”他怒极,毫不留情掐住亭月的脖子往自个儿眼前拖,“怎么这么不安分呢?非要我拿铁链子栓着你,一天到晚看着你才算完是吗?!”
亭月拧着眉:“你有本事就一天到晚看着我!”
“你也配?”
一个巴掌响在耳际,谢芜村听见那人说:“你只不过和他长得七分相似,我凭什么把心思留在你身上?”
他自己又盯着亭月看魔怔了:“亭月……不要难过,我不过是留个念想,对你我……”
“滚开!”
所谓的“亭月”一把推开要上前安慰他的男人。
推开的男人眼里有着致命的兴奋:“是,就是这样,再狠一点推开我,来。”
“我操,”谢芜村忍不住要骂人了,这都什么变/态?
谢芜村看着男人步步紧逼,身体还没有动作,急出一身汗来,喊他:“跑啊,傻愣着干嘛?”
“你就是要这样厌恶我才像他啊。”
男人眼看着要摸上他的脸颊了,瞧着他一点儿嫌弃都没有,只是一副可怜他的样子,就更加生气了。
“不像他……你不像他了……”
谢芜村眼睁睁看着他把狠色光明正大摆在脸面上,月光下的脸阴暗分明。
更吓人的是男人手里正在滴血的匕首,谢芜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!
“跑啊!”
他只能又吼一遍。
“你想好了吗?”亭月说。
语气平淡的就像是问他,你今天吃了吗。
“什么想没想好,他要……”
“杀/你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,谢芜村看到他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,断骨声在空旷的夜里更加清晰。
男人眼里的迷恋更甚:“好啊,很好,你回来了就好啊,亭月……”
他干净地抹了男人的脖子。
风更加喧嚣了,血腥气也被吹散了。
在下一次太阳升起时,阳光也不会照到这里。
这里将永远埋藏一个说不清楚的秘密,然后被无情的遗忘。
“你问我想好了什么?”谢芜村后知后觉问。
“我死了,你就解放了,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,需要我提醒地再明显一点吗?”
谢芜村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不高兴。
“啊对啊!”谢芜村像是刚反应过来什么,“我给忘了。”
“现在没机会了。”
语气里没有小人得知的盛气凌人,只有一点空洞的白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为谢芜村惋惜,错失了多么好的机会。
谢芜村无言片刻,他不是那种藏得住话的人,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他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接下来想去哪儿?”谢芜村问。
“接下来……”亭月脚尖轻点,稳稳落在树枝上,“跟我走就是。”
景物擦身而过,留下模糊的虚影,谢芜村不需要出力气,便静悄悄地想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他按在那团光影上:“系统,系统?”
“在的。”
“还魂草在哪儿呢?”谢芜村装模作样地问,“作为系统,什么世界地图,过关攻略还是有的吧?”
“正在调取世界地图……”
褐色的书卷在谢芜村眼前徐徐展开,交错覆盖的河流布满整张图,最北边有一块比较大的陆地,上面标注着“寒梅岭”。
自寒梅岭蜿蜒而下,会途径不若山,宿州,以及那条最大河流——九江。
而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寒梅岭西边最大的松林——柏溪谷里。
谢芜村要去的地方在宿州境内的一处沼泽地里。
而代表他们位置的小圆点,正飞速赶往不若山。
“小系统,你咋不爱说话呢?”谢芜村双腿盘在地上,托着腮,“一直不说话得多无聊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