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真站在望星台上,心里那股急切的愿望自己就淡了。
莫子音浑身上下似被冷冷的潮水肆意抚摸,将热气一点一点剥离,随之而来的冷漠占了上风,张牙舞爪的霸占他的情绪。
不怎么思考,他坐在栏杆外,就在那一块白净的砖石上,低着头,手叠放在膝前,雪白的发丝轻轻飘舞。
他能感受到风的流动,云的嬉笑,几只凤凰展开了翅膀飞翔,借过耀眼的太阳几缕光彩,落下的流光顺着指尖滴落,隐隐不见了。
好似整个世间都在动,只有他自己静静的,没有生气。
一双鞋履出现在他盯着的那块台阶上,他有些不高兴,这块白玉阶刚刚接纳四五点遗落的微光。
“寒酥与君上谈得如何?”
莫子音不语,连半分颜色也不分给他。
“别不理我呀?”梅之涣去拉他的袖子,“他是不是还是老样子,又给你冷眼看了?”
事到如今,莫子音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,“是你骗我,还是你们合起伙来看我笑话?!”
他确实生气。
君上打算的什么,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,梅之涣是料定了君上不见他,所以使出这样的手段来骗他一起去大渊献吗?
“梅之涣,你是不是以为君上真的恨我,恨到见也不愿见我?”
他不甘心的站起来,盯着梅之涣茫然无措的眼睛,说着玩一样道:“你猜他会说什么?”
“……他什么都没说,就把你骂回来了是不是?”
梅之涣即使是挨了骂也还是老样子,不把莫子音的情绪当一回事,道:“他一开始就骂你了吗?”
这话听着真的很欠揍,难道骂人还要挑时间告诉你吗?
当然是想骂就骂呀!
一开始……
莫子音不要命的回想,君上见他来了,第一眼不是排斥,甚至都不是惊讶,而是一种沉默。
沉默,压抑着沉默。
我看着你向我而来,这本就是一种奢望。
“寒酥,想通了吗?”梅之涣嘻嘻哈哈的脸上带着孩子气,“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木头!装的不把对方当回事,实际上比谁都理解对方在想什么,该怎么办,就是谁都不说。”
“那酒不开封它能喝吗?你俩闻着味玩过家家呢?”
莫子音不太能理解梅之涣看似无意却是嘲讽的语气,道:“他不需要我插手大渊献的事,我还是老老实实躲在归墟去罢。”
说完他竟真要头也不回的离开。只等走过了梅之涣几步他才可是慌了,喊他停下。
“他一个人孤立无援,解决不了的。”
站在莫子音面前拦着他路的梅之涣眉宇间尽是担忧,莫子音忍不住问:“难道你不能帮他?”
“我?”梅之涣听不懂人话似得反问道:“难道我怎么苦心孤诣请你出归墟是闹着玩的吗?很明显那臭要面子的晏栖他也不要我帮忙啊?很难理解吗?寒酥你看不出来我的良苦用心,想不通吗?”
面对梅之涣这一长串的控诉,似乎真的对莫子音的理解能力很失望。
“寒酥,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一根筋?”
莫子音沉默了一小会儿,道:“原来你说他困在笼子里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等等!”
莫子音与梅之涣两两相望,眸子里是清一色的惶恐。
“你刚刚叫君上……什么?”
那一只离得近的凤凰突然喷出一股火焰来,饶是莫子音他们早有准备却还是被那股火烧了几寸头发。
“啊啊啊啊啊!!!子音快跑!!!”
他喊完这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志就拉着莫子音的袖子开溜。
“你叫的君上……”在风的阻挡里,莫子音想提醒他什么。
“对对对我叫了……啊啊啊!!!”
“你叫君上……”
好容易躲开一股火苗的虐/杀,梅之涣对莫子音这刨根问底的脑袋大为惊奇,道:“对,我骂他臭不要脸,还叫他名字,怎么了!”
“……啊啊啊,怎么又多了几只!!!”
莫子音脸黑的跟锅底一样,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火凤凰都恨不得一掌劈了干净。
直到君上出现然后驱散了火凤凰,莫子音才一把甩开他早就想摆脱的梅之涣的手,语气强硬又愤怒道:“我的意思是,是你叫的君上的名字。”
君上对再一次见到莫子音很吃惊,这回是真真正正无与伦比的吃惊。
莫子音几缕白发掩面,眼眸深处似有一些光彩。
他从来没有见过面颊微红的莫子音,从来没有。